不要讓它遮蔽了溫暖的愛

喜歡秋天的陽光,亮亮的,暖暖的,籠罩著天地萬物,,籠罩著金黃的、深紅的葉子,彩夢一般。忽然一場風(fēng)起,涼涼的氣息便填滿了每一寸空隙,人們見了面,都嘆息一聲:“天冷了。”秋,變得清肅起來。晨起上班,那清涼的空氣就在手邊、腿邊,舉手投足之間便感覺到那股涼而又清新的氣息。
在辦公室里備課,同事英子忽然轉(zhuǎn)身對我說:“我姥爺去世了。”心里的悲哀溢出了心間,使她情不自禁地絮絮傾訴。英子的姥爺88歲了,已在養(yǎng)老院里住了幾年了。昨天早晨老人情緒還很好,吃得也不少。上午九點多鐘的時候,老人忽然昏迷,很快便去了。這一天恰好是重陽節(jié),是一個陽光燦爛的秋日。英子說:“我原本沒怎么哭,可是我母親捧著骨灰盒回到老家,撕心裂肺地喊,爸爸,咱們回家了!這個時候,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失聲痛哭!”英子的眼眶涌滿淚水。前些日子,英子的姥爺曾經(jīng)病重過一次,家人都準(zhǔn)備好了后事,老人竟然奇跡般地又恢復(fù)了健康。想必老人是有讓他牽腸掛肚的愿望未實現(xiàn)吧?他想回老家去住。垂暮的老人也許有了預(yù)感,落葉歸根的想法格外強烈?墒怯⒆拥母改改杲呤,身體有病,不能陪老人回家住了。 英子一家是砸開了銹蝕多年的鐵鎖進入院門的,院子里的野草已齊腰深了,將骨灰盒安放于廳堂后,英子一家將這些野草清除了,院子里顯出多年沉寂的寥落。院子的主人已消失了影蹤,而老屋依然帶著它的滄桑在這人世沉默著,守望著。 英子在辦公室里流淚,不是因為外祖父的逝去,外祖父已經(jīng)88歲了,離去已屬瓜熟蒂落。在外祖父離去之前沒帶他回老屋看看已成為英子永遠(yuǎn)的遺憾,她的淚水為此而流。她喃喃地說:“我一去看姥爺,他就對我提此事,提了多次了。” 我知道這個秋天有很多事情要做,真正成了“多事之秋”:有線電視轉(zhuǎn)換,暖氣改裝……除了工作之外,英子還有許多個人的事情:照顧生病的婆母和正讀高二的女兒……生活常被這些瑣碎的事情填充得無可奈何。我只能對英子說:“誰人的生活中沒有遺憾呢?即便是我們的生命中不也有許多無法實現(xiàn)的愿望嗎?” 雖說如此,我的心里亦有些憂戚。幾年前,英子就跟我們講過她的姥爺。老人在養(yǎng)老院里和同屋的退伍老軍人相伴,兩個老人互相幫助,腿腳靈便的給腿腳不靈便的跑腿,腿腳不靈便的給腿腳靈便的洗衣。那個退伍老軍人喜歡讀詩寫詩,喜歡文學(xué)的英子宛然遇到了知己,她請老軍人朗讀一首詩,結(jié)果他讀錯了好幾個字,身為語文教師的英子為他糾正,他還跟英子執(zhí)拗地爭辯,終究也不肯改正自己的錯誤。他窗臺上養(yǎng)的一盆菊花讓英子很喜歡,她以為老人是風(fēng)雅之人。老人卻告訴英子,待菊花都開好了便摘下花瓣曬成菊花茶,治療多年的風(fēng)濕病,這令英子很駭然,要把那么美的菊花揉成碎瓣,在英子心中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。 其實在英子的心里是有著更深的憂郁的:英子有一個舅舅,姥爺是有兒子的,可是這個兒子對老人卻形同陌路,對老人不管不問。在老人八十歲那年,秋天收獲了花生,老人背不動,就跪在地上將花生分成了一小捆一小捆,然后又跪著從一塊地扔到下一塊地。這里是丘陵地帶,山上的土地呈梯田狀分布。這令人心酸的一幕恰好被回家的英子母親看到了,英子母親淚流滿面,當(dāng)即決定將土地賣掉,自己出錢將父親送到了養(yǎng)老院。 如今,所有這一切都成風(fēng)煙過往了,生活有時真的很殘酷。伴隨著一個生命的結(jié)束,許多故事也就終結(jié)了?墒羌词挂坏问訏佋谒嫔希匀荒芗て鹚,何況是一個生命結(jié)束呢?我告訴自己:要及時清除自己心靈上的雜草,不要讓它遮蔽了溫暖的愛。 要好好地愛自己,愛親人,愛朋友,愛所有善良的人。 這是我們生活中能夠做到卻常常被我們忽略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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