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如夢,但愿長醉不愿醒

聽了一個晚上川子的《今生緣》,任憑低音炮輕輕地反反復(fù)復(fù)。案上,《飲水詞箋!芬呀(jīng)擺開了一天。
今天早上黎明醒來,就沒能入睡。躺在床上,捧了繁體字版的納蘭詞,隨心隨性的讀。信手翻到了這闕虞美人——秋夕信步:
薄情轉(zhuǎn)是多情累,曲曲柔腸碎。紅箋向壁字模糊,憶共燈前呵手為伊?xí)?/p>
一下子想起前些日子寫的那個納蘭心事的系列。于是起床,找到那組日志,泛泛的又讀了一遍。情不自禁的被自己昔日寫的舊文字所感動,沉寂在生命里已經(jīng)很長時間的納蘭,又活泛了起來。晚上回來以后,就想寫一寫,可是腦子里一片空白。我曾經(jīng)鐘情的納蘭,居然淡淡的像一個水墨畫的影子,隨著時間和情緒漸行漸遠(yuǎn),淡的仿佛隱入了那屢信手涂鴉的遠(yuǎn)山的墨痕。
很久以前就愛極了李煜的那首春花秋月何時了,跟著磁帶,哼唱了許多年。烏江岸邊,虞姬為情舞劍自刎,令項羽的豪氣,更添了許多勝者王敗者寇的凄涼,更添了許多英雄美人的詩意。曾經(jīng)鄙陋的以為,重光之外,再無虞美人。豈料,得遇納蘭。
讀繁體豎排版的《飲水詞箋!罚@得古色古香。譬如那個繁體的閑——門中月,所謂開見閑月。今之簡體,則是門中木,竊以為門中木是呆了,沒有閑意了。詞中閑階小立倍荒涼,誰能感到荒涼?閑人也!何為閑?推門得見天邊月,階前小立恨因誰?只見苔痕慘淡月朧明,秋心無人省!露濕青竹影,月浸晚露凝。心中人似天邊月,月月圓缺,月月圓缺,唯有舊時月色,依依說離別。姜夔曾作暗香吟,瀟湘嘗弄梅笛怨。誰在多情轉(zhuǎn)薄情?梅笛三弄碎膽瓶。誰持紅箋索題詩?燈前呵手,為潑墨揮毫?xí)鵀橐痢?/p>
那時那景那人,恍如眼前。眉間心上,總是閑愁如絲。掩卷遐思,朦朧中,銀釭照徹繡簾幃,翩翩濁世公子,呵手為誰紅箋題詩。而今,斯人不在,納蘭獨對殘月西窗,愁痕濕竹,無人會、無人知、無人懂,情何以堪?此情此景與賭書潑茶、與紅袖添香、與西窗剪燭又有何異?總不過當(dāng)時只道是尋常!過后才知,是尋常非尋常,秋夕信步,柔斷柔腸!
聽著這首《今生緣》,就著納蘭的這闕秋夕信步,就想如果把《今生緣》里的兄弟,如果改為有情人、改為知己、改為紅顏、改為曾經(jīng)共沐愛河的伴侶,,試著品味更有一番滋味。
人生相知,是一種緣分,是前生五百次回眸、五百次擦肩而過換來的。既然能有緣同行一段人生旅程,那么這份緣就是刻骨銘心的。對于納蘭也不例外,無論莫須有的表妹,還是發(fā)妻,還是沈御蟬,這些紅顏知己對于納蘭,注定一世滄桑。誰和納蘭有緣在路上?誰又和納蘭哭著來笑著走過這段寂寞的秋夕?誰能陪著納蘭在閑月下?lián)u曳的竹影里信步?誰又能陪著納蘭喝醉又何妨?寂寥過后格外傷!
名韁利鎖,情關(guān)欲海,皆如凡塵過往,但這些在深情的納蘭那里,又如何才能終了無牽掛?人生如夢,但愿長醉不愿醒。一旦醒來,剩下的怕不是一腔的情殤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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